蒋林海 法学院法学2022级学生
“一部海洋的史诗;美国式的莎士比亚歌剧;宗教与救赎的宏大诗篇;浪漫主义文学的最高峰。”在我未曾翻开这本书前,无数溢美之辞已映入眼中。起初有些不屑,但真正读完浩浩荡荡近五十万字,沉浸于麦尔维尔笔下,只叹心悦诚服。还有什么比自由意志与宿命的搏斗更震慑人心的呢?那呼啸的无垠中,是孤独,是偏执,是如此悲壮。
故事的梗概是那么简单,却又那么惊心动魄。一位名叫亚哈的船长,在捕猎中被一头凶猛的白鲸咬掉了一条腿。此后便驾船兜遍世界寻找这头白鲸———莫比迪克,踏上了复仇的旅程。三日不眠不休的追捕:最终全船覆灭,同归于尽。仅余以实玛利一人生还,回来讲述了这个故事。以圣经中“唯有我一人逃脱,来报信给你”结尾,以一句“叫我以实玛利吧”开篇。灵与肉,宿命和自然的张力,在文字里是如此不朽。
麦尔维尔的叙述无疑是从心所欲枝蔓横生的,可这百科全书的无序中,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船长的一句话“你们有见过白鲸吗?”他问每艘遇见的船,欢喜的船,哀恸的船,满载凯旋的船,落荒而逃的船,每一艘都听见他重复这句话,他问每一个人。
神经兮兮瘸着条腿的船长,义无反顾地驱使着自己走向汪洋。心存幻想,离开奴性十足的陆地如望向太阳的牡蛎。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,尽所有的愤怒,洪水般奋起!
正如书中那段经典的怒吼“捕了四十年的鲸!四十年的缺衣少食出生入死,风里来雨里去!四十年在这没有半点怜惜之心的海上!四十年来我亚哈抛弃了平平安安的乡土,四十年来一直在和深不可测的大洋开战!”如果说圣地亚哥充满着超凡的硬汉精神,那亚当就是报以一生的执着与豪勇。这不是堂吉诃德般的冲动,因为他的灵魂已然完全奉献在这场洪荒恐怖的战斗中去了,他重复了一万遍,那裴廓德号的水手们听他一遍遍诉说重复的誓言——“你们可有看见白鲸?”
第一百三十五章,亚哈最后一次追击白鲸时,面对阻拦的大副斯巴达克道出“有些人死在退潮里,有些人死在浅水滩里,有些人却死在洪水里。”世间所有的作者不约而同地给英雄添上了股反叛之气,普罗米修斯盗下火种,刑天猛志舞干戚,麦克白的诛灭,赫拉克勒斯被毒杀,颠倒数世,于波斯暴君的隐喻里烧起来雄雄的火。灿烂的白鲸狂想曲!
《白鲸》中麦尔维尔的文风脱离了同时期主流欧洲文学的晦涩沉重,描写手法尽显美利坚新大陆的自由洒脱,有种奔放的诗意渗透在整个作品中。“来吧,倦怠的旅人,沿着这迷人的小径,到波塞冬的圣殿里觅取清凉吧”,交替出现的现代诗,同惠特曼《草叶集》般蓬勃澎湃。历史和神话的叠用演绎着宏大的音律,阅读过程中的冲击就像闪电持续地划破天际。
最后的最后,当我写下这篇读后感时,距读完此书已过了半年有余。但海面上的风,钉在桅杆上的西班牙金币还是如此清晰,选择反抗宏大的人已经成为了传奇。